惊鸿一瞥,却没有一片云留下来

w 2022.10.16

十月似乎是一个喧闹的月份。 国庆七天假期以来,大街小巷挂满了鲜艳的红旗,到处人声鼎沸,喜气洋洋。

天朗气清,白云悠然而过,像碧蓝海水上张开的无数风帆。满眼望去,大有过尽千帆的磅礴意境,但是这首诗的整句是“过尽千帆皆不是,斜晖脉脉水悠悠”。所以,当我躺在江边的瑟瑟的秋草中,散漫的望着高远辽阔的天空时,慢慢的升起了一丝丝的倦怠之情。

每一朵云,每一阵风,哪怕是每一次的惊鸿一瞥,皆是无关。有什么好惊艳的呢,当那天边的晚霞,一点点的散入寂寥深邃的夜空的时候,白日的种种,皆为过往。没有一片云留下来,没有一阵风萦绕不前,夜色如海水一般席卷而来,带走一切,唯有留下空寂。

秋季,唯有秋雨是永远不变的相遇。像一个老朋友的如约而至。雨水总能在你最失意的时候,拥你入怀。无论白昼,亦或深夜,无论此时,亦或彼岸。雨水来的时候,我总能嗅碰到信笺荏苒时光的风尘之气,和淡淡的笔墨轻染芬芳。仿佛一场雨,带着来生的情,一路风尘,百年跌宕,才回到时光的过往。而我在这里,期待来自未来的问候,轻柔也罢,萧瑟也好。

友谊路,笔直的延着松花江而建。和江流违和的是,靠江的一侧车流,是逆行江水的方向。我往日里开车路过时,总有种逆流而上的压迫感,仿佛用尽了力气,与天地相争。万般如水,蜂拥而至,撕扯着,呼啸着,似乎要拉我回返。但是,路,从来没有回头路,有些路,只能一直开,当你来到能可以调头的地方,疲惫的心,早已没了期待。也许,回去的路太过长远,而我们挣扎的太久,也已经太心灰意懒。此生,如此也罢。

可未来并不想如此也罢。未来的信,是一场又一场的秋雨,又复一层又一层的寒凉。

夜雨,是一场枕畔的低语,细细碎碎,都是过往种种。那时天还没亮,也许还是深夜,远来的雨,轻轻扣着玻璃的窗。“哒 哒 哒”一点,一点,叫醒了潜睡的人。黑暗里不知道几点几刻,闹钟的滴答声,像是时间的凌迟,一时一秒,宛如割肤。只有夜雨,轻柔的,一声声的扣在窗上,直到斑斓了城市的灯火,五彩琉璃。水迹折射的灯火,美得像是许多年前那张浓妆淡抹的颜容,正贴在大大的玻璃窗上,哀恸的看着,那个只身黑暗中的人。而那张凄切又情义绵绵的脸,是多少次梦中不得的寻觅。

我静静地躺在床上,听雨滴的细说衷肠。那一声漫过一声,起初听的分明,分明里有些是是非非,和恩怨情仇,心情渐渐跌宕起伏起来,仿佛还要深明对错,谁是谁非。可后来竟连成一片,分不清听不明,只是一潮接着一潮,起初不甚明显,后来慢慢淫浸了天地,从一声接着一声的轻叹,慢慢的变成了天地之间一场无尽的寥落。我慢慢转过身,望着无尽的黑暗,尽觉得天地之间,满是灰心倦怠之气,那些是非对错,已不再重要,重要的是,雨一直落,落尽了余生的怅惘。

雨水也有白日的慰藉,慰藉烦烦躁躁的工作,庸庸碌碌作为。是一场会议结束以后的万般无奈,是一次差旅往返的疲惫困顿。一切都在蒙尘,巨大的城市,无数灰尘缓缓落下,每个人都在艰涩生活中灰头土脸。支撑活下去的,不是信念,也不是未来,而是一根根看不见的线,提着身不由己的作息。

第一滴白日的雨叫醒了尘封的心。“竹杖芒鞋轻胜马。谁怕,一蓑烟雨任平生”,侠客也罢,行旅也好。清凉的秋雨落下来的时候,清洗了早已黯然失色的面孔,年轻的心又开始鼓动,豪气顿生,天地一片通明,未来清晰可见。雨水清洗了街道,人生的每一条路都通向崭新的领奖台;雨水涤荡了尘世,每个人都干净通透。白日的雨,清洗出来的虽是镜花水月,可望而不可的美梦,却也是枯燥生活里望梅止渴的一点小欢欣。绵绵秋雨,不负相约,人生里点点滴滴的小确幸,堆砌起来,哄骗着过完我们的余生。

小楼一夜听春雨,深巷明朝卖杏花。我想秋雨连绵的时候,把世界下成江河湖海,连成一片,再彼此失落的世界里,分离的人,终会相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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