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中苞谷粑的味道——秋收的季节

w 2022.09.21

也就是在刚分田地到户的那个时候,记得每一年在秋收完地里的玉米后,村里的家家户户都要做好多的苞谷粑。说是封背篓、封花篓子、封扁担,庆丰收的意思,也是慰劳一年下来劳动的辛苦,更是我们小孩子最开心的时候。

收玉米的那几天里,既辛苦又高兴。

白天在玉米地里掰摘玉米、搬运回家,晚上清理、分捡、归类。大个玉米棒的壳不剥完全,然后选用剥下来的壳,把两个或者三个大小差不多的玉米棒的嘴头须包扎成一串,用棕树叶子或竹篾片,二十串或三十串的捆绑起来成一提,像一朵盛开的白莲花,尔后,搭挂在木屋歇楼角高高的木横梁上,通风自然凉干,每一根横梁上可以搭挂二十提左右,每年要搭挂五六十根的横梁,整整齐齐排横着。下楼看上去就有一股从心里底涌上心头的幸福感,以后再不会挨饿肚子了。有客人来时,一迈进家门口就能看见横梁上那一排排似白莲花的玉米提,会忍不住直夸,哟,今年你家的玉米真丰收,但我家的也不少咧,这是我们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好情景,分田地到户是真心的好哟。这是我那时候听到说得最多的一句话:分田地到户真心好。

同时,要选出一部分特别大个儿的玉米棒,剥去壳,挑选出最大颗粒的、最饱满的玉米棒,脱下玉米粒,晒干,预备好要上缴的公粮。选公粮这一块由母亲亲自过眼过手的,并一脸认真严肃地说,上缴公粮这事,不能有丁一点儿的马虎,神圣无比。因为也是分田地到户了,母亲才机会上公社粮所缴公粮,之前,都是生产队队长和几名队干部才有机会去的。

安排好公粮后,就开始做苞谷粑了。

做苞谷粑也挺讲究的,得选在玉米粒半干半蔫时,用大石磨来磨玉米粒,这时候的大石磨特别的沉重,得和姐姐或妹妹两个人才能把那扇大石磨推得转动起来,虽然很累,可一想到很快就能吃上苞谷粑了,干劲十足,特有劲。 待全部磨好后,用细眼竹筛子把玉米皮和玉米面分隔开来,玉米皮留着喂猪。玉米面与山泉水拌成粑粑状后,静留一夜,发酵,第二天早上玉米面面上呈裂开状,裂开如一朵盛开的菊花,说明已发酵好了。发酵好的玉米面就得马上上锅蒸,要不然就会发酸的,也不怎么膨松。当然了,有喜欢吃酸中带甜的,可以多留半天。

会在头一天,把包苞谷粑的桐子叶准备好。一般摘桐子叶的事,肯定是小孩们了。我们一定会爬上那一棵特别高大的桐树上去摘,尽选大片的、呈心形的叶子,这个时候的桐果有乒乓球般大了,一个个绿油油、亮光光的,凌凌鼓鼓地搁碰着在叶子间转来晃去的小脑袋瓜子。

在摘桐叶子时,要特别注意有些叶子的背面,冷不丁会爬有一只与叶子一样颜色的八角丁虫,如母指般大小,全身上下都是有如仙人掌球似的针尖,让它碰着了,肉皮上一定会起一道又红又痒的疙瘩,火辣辣的刺痒,对付这样的我们早有对策,把它逮到地上,拿小石子用力挤压它的肚子,把从它肚子里挤出来的带绿黏汁的涂抹在疙瘩处,半个钟就好了。那个时候我心里总有一丝丝的难过和不安,本是我们自己不小心碰上它的,而我们却残忍的把它弄死。

苞谷粑包成三角形状,蒸好后打开,有桐叶子的茎脉和香味印在苞谷粑上,好看又香着呢。偶尔,也有用芭蕉叶来包,那是在桐子叶不够,时间紧的情况下才能到房屋旁边的芭蕉树上砍下一两张叶子来包,日常是不舍得砍的,留着让它长结芭蕉,芭蕉可是难得的好零食。金黄色的玉米面包在翠绿色的芭蕉叶里,像极了金灿灿的黄金盛在绿玉石盘里,顿时,感觉普普通通的玉米面上了一个档次了。

做好的苞谷粑可以连续吃上十天半个月,自然存放摆凉在竹筛子上或者簸箕里,不会坏掉的。饿了,可随时把它煨在火塘里的铁三脚架边上烘烤着吃,外焦黄内香软,趁热掰开,一边用手拍粘在粑上的火塘灰,一边忙不得迭用嘴吹着降温,太让人心急了,因苞谷粑太香而惹出丑样。火塘里一天到晚都有火,晚上睡觉了还埋一截柴火头留第二天的火种,如此循环着。

那一段时间,家家户户的小孩们还有一个特别的任务,带着苞谷粑去生产队仓库前的那一块全村唯一的水泥操场上,翻晒要上缴的公粮,要守晒一整天。在翻晒的空档,一群小孩子叽喳喳喳地比叫着谁家做的苞谷粑更香甜、更膨松、更好吃,然后,你吃我家的一口,我吃你家的一口。追逐着,打闹着,玩得忘乎所以。突然,听到有好闹恶作剧的人,大喊一声,天要下大雨喽,才停止打闹,立马朝天空看,生怕雨来打淋湿了公粮。

时间一晃,几十年过去了,感觉苞谷粑的味道还唇齿间。现在有各式各样点心、粑粑,甜的,咸的,香的,糯的,酥的……应有尽有,也很少吃玉米了,但记忆中苞谷粑的味道,没变,一直没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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