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月,原来是一场沉静的潜行

w 2022.09.09

回家的路上,我抬头一看,云开雾散,阴雨绵绵,天空又高又干。满月虽小且亮,但也是风满满的,暖得让人喘不过气来。 四周草木葱郁,浮影婆娑,如果你在海底,看着海浪起伏,内心变得更加平静。 年变成了一个安静的潜行

    忽然想起了中学时期日日穿行的那座门楼。红砖参差排列,底部用水泥浇筑成层叠的方形烛台似的底座,中部略微收窄,漏出朱红的砖石,缝隙里抹着青灰的泥水,顶部是弧形得穹顶,同是水泥涂抹的外体,正门上刻着“团结”两字,怎么看都像是七十年代修建的一本正经东西。

      那时候,我常与一人,放学后一同骑车回家。在教学楼的后面取了车子,四目相对,心便有了灵犀。随着人流前后出了校门汇合,歪歪扭扭的骑过细长的巷子,然后围着一爿湖水转上半圈,再压过一座小桥,横穿马路以后,就到了这个门楼。我常常骑在后面,看她的伶仃的背影,生怕消逝在人海茫茫中,有时候会有风吹过去,我便疑心她摇晃起来,紧踩两下踏板,跟了上去,心中忐忑不安。那时我总觉得她像极了我少年梦里的爱恋,模糊而又坚定。我不知道喜欢她什么,但我清楚我看她柔弱无助时的心痛。

      有一次碰巧下了雨,俩人骑车到门楼的时候,决定待上一会,等雨小一点再走,哪里知道,雨越下越大。后来风起来了,雨跟着一起吹进来,飞沫蒙蒙的飘在身上,有些许的凉意。天一点点的昏下去,在黯黯的城楼里,两个小孩子的身影越来越纤细模糊。而那人群也好像在慢慢的驶离,把光带走,把两个小人儿,留在寂寞的影子里。蓦然间,天地间似乎只有我们俩对抗着偌大的渐渐逼近的黑魆魆——在无声中。我站在她的后面,定定的看着她风雨中孱弱的背影,臆想着种种鬼怪离奇,不禁攥紧了拳头,想纵使粉身碎骨也定要她安全。而那人一动不动,背对我笔直的站立着,紫色的裙角偶尔翻动,像极速绽开的花儿。她,正出神的望着远处的湖水,安安静静的,有些坚定的悲恸。对了。。。那个湖的名字,叫 “明月”。小城市里的东西,名字叫的简单,譬如哪里都会有的“解放路”,明月几时有的“明月湖”,当然也会有拱形的“明月桥”,以及我从来没去过的“泗女寺”,围着护城河修建的“黄河公园”。名字就地取材,简单明了。就连我的名字,也像是信手拈来,不事雕琢的轻取。但这些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,我循着她的目光看出去,透过茫茫的雨幕,远处的湖水竟微微的泛着白光,白光之上,是一层淡淡的水汽氤氲,当我疑惑这白光的出处,四处寻找光源的时候,那个人忽然回了头,轻轻的叫了我的名字。我猝不及防,面赤耳红起来,我看她忽然柔美的眼神,看她消瘦的脸颊,看风雨里冷的有些苍白却柔软轻巧得嘴唇,我看她轻轻的叫我的名字,告诉我要一起,恍惚间忽然落下泪来。一个飘在风雨里的承诺,是不是注定短暂?

      自行车又一起骑了很久,我还是跟在她后面,看风拂过发梢起舞,是妒忌,看白裙子轻轻环着她的腰,是妒忌,看车铃在她纤细手指拨弄下,泠泠泉响,还是妒忌,我嫉妒碰触她和她碰触的一切,我想用自己遮着她的眼,我想沉浸在她的一呼一吸里,我想她的世界只有我,而我的世界就是她。我如此深沉的喜欢着她,痛苦折磨着懵懂的情窦初开的自己。我不敢触碰她,她是我梦里最柔弱的爱情,是稚嫩的,刚刚蜕变的蛹,容不得一指的沾染。那时候,每一天过得都像一生那么漫长,一天里有无数的眼神,无数个一颦一笑,无数的幻想,无数的痴笑和讨好。——少年呵,年少。

      后来来的很快,我们也都上了高中,虽然都曾相互鼓励好好学习,但最终仍去了不同的学校,又写了两年的书信,我横着写信,一本正经得告诉她我的生活,也曾像古人那样,竖着笔记,结尾处附上一首小诗。却——渐渐断了联系。但是,那个黄昏时的雨水,那开在裙角的紫色的花儿,那时候想撑开一片天地的赤诚之心,是我这多年里,未敢相忘的决心。

      后来我返乡的时候,又见了她,仍是旧颜,不经岁月。两个人守着一大盆水煮鱼,慢慢的翻吃着一桌的红艳,一时无话。忽然间,又听她轻唤我的名字,猛一抬头,对面竟空无一人。。。缘,其实是这许多年的臆想。

    我叫她娜,现在想来,是那边的“那”,所以,这个故事一开始就不属于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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