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他的手已经探了下去 一个接一个上我

w 2023.04.22

来者岁数不大,只有二十多年纪,他很言简意赅的对范弘道说:“陈公让小人来告与你,他已经举荐了你。以后每逢二、八日上午,你可去宫里内书堂教习诗词,若无它事不可误了。”


范弘道差点把这事忘了,原来当初那陈炬陈公公没有开玩笑,还真让自己去内书堂当教习?对此范弘道一直没报什么希望,以为只是个说说就算的事,没想到陈炬居然说到做到了。


好像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件差事?范弘道抬抬手道:“那要多谢陈公了。”


随后来传话的年轻人又送了一件木制牙牌给范弘道,上面刻着范弘道的姓名职务,还加了内书堂教习等字样。凭借这牙牌便可以出入宫城的午门、西华门,不然的话范弘道出入宫廷太不方便。


如果放在几天前,面对太监的邀请,范弘道说不得还得拿几分文人架子,但现在形势不好,内书堂教习也算另一条出路。万一历史车轮滚错道路,申首辅今年就不干了,那他范弘道还有个安身立命的场合。


所以范弘等道很痛快的接受了邀请,与那人约定好下次先领着他进宫城走一次,免得犯了什么禁忌。


一夜无话,及到次日范弘道在膳堂用过早膳,便带着公文出了南城分署,步行向巡城御史郭生明进驻的南城察院而去。


南城虽然地方广大,但主要建成区街道都集中在靠近内城南城墙,也就是崇文门、正阳门、宣武门这一带,所以衙门之间距离并不远。


没走一刻钟,范弘道就到了地方。按照规矩通传进去,随即便有小吏引着他向里面走,直接绕过了大堂,来到后院二堂。


大堂是亲民正堂官公开处理公务和案件,与百姓打交道的地方,所以也叫公堂。二堂或者后堂是官员平常办公以及会客接见的地方。


与想象的不同,范弘道没有受到任何刁难。他很正常的递上名刺,很正常的被带到侧房,然后很正常的等了一会儿,最后很正常的被领进御史公房,一切没有任何让人挑理之处。


见到郭生明郭御史,范弘道行了个礼,将公文呈上,口中道:“今日前来,是为南城民间案件积压之事。”


郭生明岁数也不很大,三十五六岁左右,御史这个职务一般不会启用老家伙,是山西巡盐御史郜察院那是一个特例。


听到范弘道递话,郭御史淡淡的问:“南城民间案件有什么问题?”


范弘道实话实说的回话说:“所有民间纠纷,察院全部推脱到南城分署,目前已经累积三百余件,分署不堪其重。”


郭御史又问:“不要只说问题,还要说如何解决!你想怎么办?”


范弘道想了想说:“南城分署乃是近期新设,草创之初百废待兴,事情千头万绪,尚且无法高效处理如此多案件。所以想着暂且依照旧法,仍由察院处置。”


虽然御史和南城分署级别一样都是七品,但地位远远不同,巡视地方的监察御史是有见官大一级效果的,一般都被地方官当成上级对待。所以范弘道对郭御史说话,只能按着下级向上级汇报的口气。


郭御史不置可否,抿了几口茶,然后才说:“你们真处理不了?”


范弘道又回复说:“当初朝廷于京县县衙之外,又分设五城御史弹压地面、处置案件,就是因为京县县衙事务繁多、不能兼顾的缘故。自此以后,京县县衙偏于民政事务,刑名案件由察院接手,这是百年来的规矩。所以下官不明白,为何南城案件都累积到了南城分署?”


啪!郭御史狠狠将茶碗掼在了桌面上,脸色从轻松变得严厉起来,抬高了声调呵斥道:“你也好,我也好,分署也好,察院也好,都是为国效力而已!你们如此斤斤计较,将事情分的那么清楚,是什么居心?”


官场上的话术跟日常辩驳不太一样,范弘道还不娴熟,突然被呵斥后先愣了愣,然后才答道:“大人此言差矣,下官的居心当然是如何办好南城之事。”


郭生明的闻言接着训斥道:“食君之禄,忠君之事,这样最基本的事务,你们南城分署也要想方设法推脱,对得起头顶乌纱么?”


范弘道辩解说:“察院将案子发到南城分署,但分署目前实在力不能及、兼顾不了,若是完不成考计,又当如何?”


郭生明叹口气,忽而语重心长的说:“以本官的岁数,还能称你一声年轻人。年轻人不能拈轻怕重,辛苦一些又怎样?不要有畏难情绪,要把这看做是锻炼自己的机会,要勇于承担重任,方才不负心中所学!”


这话堵得范弘道差点哑口无言,急忙说:“并非畏惧做事,只怕顾此失彼,忙中出错的误事。”


郭御史又变了脸色,喝道:“你这不成器的东西!还没有做事就先想着给自己找借口和退路?”


听在范弘道耳朵里,郭御史似乎句句都有道理,但偏偏每句话都能让自己十分难受,仿佛一步一步的将自己逼到了墙角。


按道理说,他范弘道已经是很能言善辩的人了,今天为何莫名其妙在郭御史这里吃了瘪?难道官场中人随便一个,就能把自己堵得无话可说?


范弘道想了想,便恍然大悟,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,这是另一种话语体系下的交锋。郭生明之所以可以说出那些话,而他范弘道却无还手之力,那是因为他进入了对方的规则体系内。


简单地说,郭生明是上司,他范弘道是下级,郭生明可以无条件的质疑范弘道,但范弘道却不能无拘无束的质疑上级郭生明。


郭生明可以随意给范弘道安排事情,随意评论范弘道的能力和品德,范弘道却无法表达出“我们把事情都做了,那还要你郭生明干什么”这种意思,无法说出“如果事情我们都做了那功绩算是谁的”这种质疑。


一旦进入了这种尊卑秩序语境,就连机敏如范弘道,也不免要受到极大束缚,不知不觉受到影响,按照对方的规则行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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