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如同梦一样地不真实,却又真实得不像梦

w 2022.12.21

 

有一次我在邮局寄一本书,遇到了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。她说,我们去街上散步好吗?于是我们漫无目的地走着。

 

她之所以要我陪她走在街上,是想告诉我,她有一个不幸:她的儿子死于白喉,死时还不到4岁。没有了孩子的支持,不爱她的老公很快就离开了她。这让她觉得很丢脸,她觉得人生无望。她想到了死亡。她乘火车去了海边的一个城市。在这个城市的一个邮局里,她坐下来给她的父母写了一封告别信。这个城市是如此陌生,邮局是如此嘈杂,在棕色桌面上的gaba浆糊和红蓝墨水斑点的映衬下,这些信写得非常愉快——一种绝望的愉快。这时,一个老人拿着一个包裹走过来对她说:“姑娘,你的眼睛真好。请帮我缝好这根针。”她抬起头,眼前的老人已是白发苍苍,老迈的手拿着小针在颤抖。

 

我同学突然在老人面前哭了。突然,她不再想死亡,也不再写告别信。她说,只因为老人叫她“姑娘”,只因为她永远是天下所有老人的“姑娘”。生活还是需要她,目前最具体的需求就是帮老人缝一针。她甚至意识到,她刚才的“由衷的绝望”中有一种人为的做作。

 

她缝了一针,给老人把包裹缝平了。她离开了邮局,这座靠海的城市,回到了自己的家。她开始了新的生活,找到了新欢。她说她一生都感激在邮局遇到的那个老人。她没有帮他,是老人帮了她,帮她拾起了即将破碎的生命,就像针线的连接完成了裂开的包裹。她还说,从此以后,她一直记得老人的话:“姑娘,你的眼睛好,请你帮我缝这一针。”她经常在上下班的路上思考这个问题。有时像梦一样不真实,但又不像梦一样真实。

 

然而,在梦里的街上,或者在街上的梦里,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。即使你脚下有一条踩得很好的路,即使你面前有一条几百年的老街,即使你认定这条老街不会有新鲜感,该发生的一切还是会发生,因为这条街和路的寿命其实远比我们长。

 

如果人生就像一条长长的街道,我不想错过这条街上的每一个微小的风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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