滔滔洪水未能阻止我离家的脚步

w 2022.12.10

我的村庄叫万和,它坐落在红河岸边。 许的前村是个温柔可爱的姑娘,她爱上了红河。 于是,轻轻地伸出一只胳膊,然后把村子圈进怀里。 在这个圈子里,村里多年来一直靠着红河的胸脯。 

 

所以,无论是出来还是想进去,都必须经过渡口。 

 

来往村子有三个渡口。 

 

一个在村西南——张湾渡口;一个是在村子的西北面——陈埠湾渡口;东南部还有一个——万和渡口。 

 

张湾渡口通往万和所属的乡镇古城镇;陈埠湾渡口与安徽相连,离安徽省阜南县季芳镇最近。最后过了河就是樊纲的地了。离渡口三里地有个小集镇,当地方言叫郎姬阆。 

 

印象中,张湾渡口的船屈指可数。 陈埠湾以前是安徽的,很多亲戚都在,不记得多少次路过了。 然而,无论多少次,都没有超过离家几百米的河渡口。它就像一个家庭的咽喉,成了进出家门的必经之地。 

 

河湾的渡口,有时在老河口,有时在河口(地面有侵蚀、腐蚀的沟的方言叫河口,河口是口与河的界面) 

 

老河口位于南北两条河流的交汇处,与地面呈30度角,两边没有任何支撑,非常陡峭。 对岸的港口并不平缓,就是曲折险要。即使是走在上面的中老年人,也很难做到步态平稳。他们会情不自禁地一步步走上来,就像身后有人使劲推你,让人踉跄,差点停下来。 如果你问这样的风险,为什么把港口放在那里?现在想想,好像是最温柔的地方。 

 

就是这样一个地方,船还是很少的。 因为一个大堤把河南岸的土地分成了两部分,堤宽十几尺,堤最宽处也有四五米宽。 不光是种地的,还有赶集的,上学的,结婚的,这个往东,那个往西;从这往西,那往西,路线无法统一。放在门口最合理最方便。 

 

船是木船。 

 

江湖人称,船无论大小,总有三块板:一块是跳板,另外两块分别在船头和船尾。 但是,我从来没有在我们村的港口见过船只的跳板。他们中的许多人都经历过许多战斗,他们已经发展出了非凡的技能,所以他们不再需要跳板。 

 

港口的情况一年比一年不一样,有时甚至一天差别很大。 

 

河流因为季节的不同和降雨量的不同,河流在不同的时间会有不同的水位。 有时,水位会突然上升和下降。 为了防止房屋被水冲走,每家每户都住在离地面五六十米的防洪大堤上,当地方言叫大埂。 

 

干旱少雨的时候,河水又会断流,不用摆渡。 

 

水涨了就没事了。水涨了,船总会找到合适的地方落脚;当你掉进水里的时候就困难多了。 然而,当水位一寸一寸爬上山脊,推至屋内各个角落时,无论大人小孩都在想:快别涨了?赶快回到河床!

 

因为有了河流的亲吻,两岸的土地自然水汪汪的,油光水滑,软绵绵的。这样的土壤还没有从陶醉中苏醒,承受不了任何重量。 无论是壮汉的阔底,还是毛边的布鞋;漂亮的小媳妇精致的脚和绣花的新鞋;还是村长的小姑娘在集镇刚买的白球鞋? 只要你跳下船,踏上河床,没有例外。土地会和你来一次亲密接触,你会把脚深深地拉进泥里。你的身体灵巧,可以走刘翔跨栏的三步,轻松摆脱河床的纠缠。运气不好的话,可能会被河床里的熊抱住,弄得一塌糊涂,让人忍俊不禁。 反正等你爬上岸,再看,大家的脚永远是同一个颜色——泥巴已经占领了高地,它已经学会了走、跳、跑。 

 

生产承包完成后,村里的渡口承包给了离渡口近的何成。 在我的记忆中,早期的何成总是双手交叉,挥动着一双桨,像给渡船装上翅膀,让它在水面上平稳而快速地飞翔。 后来,何成的儿子,我的小学同学何涛继承并改进了他父亲的方法:在河的两岸固定三个点,北岸一个,南岸东西各一个,用一根长长的尼龙绳把三个点连接起来。一个铁箍穿过绳子,然后在铁箍上绑一条绳子,把铁箍固定在船上。船来了又走了,就拉铁环中间的绳子。 何成家每次春秋丰收后拉车、拎包、拿杆秤称一季船费,都有人公然少给或不给。原因是:一家人每次过河都是自己干活。不出资,怎么拿车费?

 

这样的港口,一个人去也没事。如果赶上农忙季节,那就更不好说了。 

 

一天中,夜深人静的时候可能只有两三个小时。港口安静而清闲,其余时间总是忙忙碌碌,绿意盎然。 那些勤劳的人们,在一切都在睡梦中的时候,提着一盏自己做的灯笼,零星地梦想着照亮港口。渡船载着大人、小孩、牛和劳动工具上下后,就开始了它在河南和河北之间的反复穿梭。 

 

最有趣、最麻烦、最担心的,莫过于那些满载而归的人们。 一个或三个或五个口或六个或七个口,护送着一辆满载的架子车,满载着一家人辛辛苦苦种下的庄稼。汽车前面是一只拉车的公牛。司机大多是家里的精装男,或者强壮的大男孩。女人很少拉车,大多跟在车后搭把手。 港口的平缓地带,气魄是一辆辆车踩出来的,一辆辆车排着比浩浩荡荡的行李车还长的队,跟着水龙头,慢慢移动。 水龙头就是渡口。轮渡虽然够大,但是装载的行李架车真的是不小也不轻。 几个壮汉齐心协力,车头开着车把,车尾开着脚,船保持平衡,岸上的缰绳收紧(这时候牛是绝对没用的,一是没有那么多空间,二是不知道从哪里发力)。 把车一寸一寸挪到船上,做完了就汗流浃背,气喘吁吁。 如果一艘船能弄两辆车,再加上后面的家庭和工具,那就是一艘满船了。 到了对岸,先是人下船,然后车艰难的掉头,再套上黄牛,在黄牛的帮助下,慢慢爬到河床和沙滩上。 上下车需要一个小时,再加上来来往往的船,这也是长龙排队慢的原因。 南岸的车辆没有不回到北岸的。就算是最后一个也不用担心。虽然大家都急着回家,但之前过河的人绝对不会拍拍屁股走人。他们会一直帮着过河,一起出发。 这就是步口教给大家的:团结互助。 

 

港口只有一艘船。无论你想去南岸还是北岸,如果船在对岸,你只有一个对策,那就是耐心等待。 船上有人,等待总是有限的;如果船上没有人,等待将是无限的。 这也培养了人良好的耐心。 

 

光是这种等待,就给了我无数美好的回忆。 

 

有一次我初中,同村同年级有个男生,不仅长得帅,学习也很好。 那是一个晚春的晚上。放学后,我们约好一起回家。我坐在他的自行车上。青春期的时候我喜欢过他,但是他不讨厌我。 一路上,天渐渐黑了,风吹着杨树宽的大手掌,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。虽然他害怕,但他并不害怕。 当我们到达港口时,天已经黑了。然而,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是,岸边没有船,对岸也没有人。我们俩都张开嗓子喊了半天,也没有回应。 我们知道考验我们耐心的时候到了,所以我们停止了喊叫,直到行人经过。 沉默过后,我们开始了一场无话不谈的谈话。那声音驱走了黑暗带来的恐惧和寂静,扩大了女孩柔软的内心和心中那些奇怪的想法:过了一会儿,我觉得他会向我表白,说一些温柔甜蜜的话;我会觉得他会突然向我扑来,紧紧地抱着我,用手摸我的头发;一会儿,他会吻我的唇,一股热流冲上我的额头。 虽然他慢慢走上轮渡,直到最后,没有对我说一句亲近的话,也没有向我迈出半步,但他却深深地走进了我的心里,成为我时常思念的故乡的一部分。 

 

还有一次,是高二的暑假。平时紧张的学习神经,在同学们结伴同行时得到了放松。 有一天,我们村黄大侠家来了十几个要好的同学。大家玩得开心之后,就一起来我家了。我们竭尽所能取悦每个人。很多同学走过去说:“我吃不下了。” 直到黄昏,一些学生建议回家。 我和黄大侠自然不能让同学一走了之。我们拉着他们的手,把他们送到了港口。然后我们就震惊了。船在对岸,但对岸没有人。 虽然我们村的男孩子都会游泳;虽然是炎炎夏日的炎炎黄昏,但不知道有多少人游过这条河。 然而,看着这两年刚被污染的暗河,同学们都皱起了眉头。 但我的小伙伴黄大侠真的像战士一样蹲下身子,解开鞋带,拉开腰带,脱下裤子和鞋子,把裤子穿在鞋子上,把t恤撕下来。大家都说:“不行,不能下水,太脏了!”有人伸手想拉住他,但只抓住了他的衣服。他策马飞奔,一脚踏入水中,挥动双臂,迅速游向对岸。 他爬上岸,走到船猫跟前,把它拉出来,抬上船头,扔到甲板上,抓住头顶的缆绳,双手交叉,拉着缆绳,渡船向我们飞来。 上岸后,他紧紧抓住缆绳,让小船紧紧贴着岸边,没有狭窄的缝隙,正好让学生们放松一下。 直到所有人都站着不动,他才看到自己身上还挂着恶心的泡泡,脖子上还挂着水里肮脏的漂浮物。 然而,每个人都用崇敬的目光看着他。落地后,同学们握着他的手久久不肯放开。 

 

端口,有时候完全消失。 那是我记忆中的几次大洪水。浑浊的河水带着树干木头、草等杂物,向东汹涌而去。北岸离山脊表面不到三英尺。南岸,山脊消失了,两边的大山脊也消失了。只有几棵树昂着头和脖子,在水面上快速呼吸。 渡船不敢再下河了。首先,湍急的河水会让渡船失去方向。另一方面,渡船找不到停靠的地方。 大家焦急地站在山脊上,希望河水不要再涨了。 我一个人,蹲在邻居的小渔船上,双手紧紧抓着船的栏杆。我们就像一片漂浮在水面上的树叶,顺着水流慢慢漂向对岸。 

 

汹涌的洪水没能阻止我离开家,我走了千里之外。 然而,我的家乡,被港口的缆绳拴着,在我心里飘着,飘着,飘着。然而,无论她漂了多久,只要我轻轻一拉缆绳,故乡总能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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