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恋水河的那道弯

w 2022.09.17

这条河离我家不远。出门向东,经过几栋红砖砌成的两层家属楼,然后向南拐,再穿过田间小路走两里多,就到了河边。 这条河的水和其他河流的水没有什么不同。 冬天的时候,流量小,又特别冷,河水就会结冰。 在麦收季节,水量小而清澈。 暴雨过后,水河有些壮观。河水夹杂着大量泥沙一路向南,令人应接不暇。

来到河边,就看到了那道弯。河水到了那道弯就折向南流,我们这的河水大多向南流,最终汇入南流的黄河。水河是一路劈山开道流向黄河的,大多数弯是依山势形成的。我要说的那道弯是为了保护农田人工修建的。大块的鹅卵石修成的挡水墙成四十五度斜面伸向河床。水小的时候,那道弯的对面就会出现一处有一些小鹅卵石的河滩。也就是在水小的时候,麦子黄了,暑假就快到了。

暑假是难熬的也是快乐的。

暑假作业早在正式放假前就做完了,无所事事的我经常是睡着睡着就热醒了,每当这个时候,我就会拿个小板凳,坐在家门口翻看小人儿书,等着父亲下班,晚饭后好领着我去水河的那道弯。 那时候的县城浴池很少,父亲只在秋冬季节带我去。春夏两季,父亲大多带我去水河的那道弯。少年的我没什么水性,也就是人们通常意义上所说的狗刨,自认为属于淹不死的那种,喝几口水是常有的事儿。说淹不死是因为我从不在深水里停留,常常是从那道弯的上游浅水处绕道走过去,在鹅卵石修成的挡水墙上坐下来歇一会儿消消汗,然后一个猛子扎下去,迅速上浮,“刨”向有一些小鹅卵石的河滩,常在松花江上游泳的父亲,眼睛从未离开过我,直到夜幕降临、繁星满天。

慢慢长大了,我胆子也开始大起来了,经常在烈日当头的大中午背着大人,相约上几个伙伴奔向水河的那道弯。我们犹如脱缰的小野马,在田野里奔跑,在水中翻滚,尽情玩耍、嬉戏,忘乎所以。累了,躺在滚烫的、有一些小鹅卵石的河滩上,用细黄土埋住双腿,闭上双眼,躺下来,任凭骄阳似火;耐不住时,起身奔向水边,一个猛子扎到水里,浑身的毛孔迅速收缩,凉意从头传到脚,那种通透的感觉至今难以忘怀。有几次被父亲发现了,挨揍是免不了的了。即使这样,我依然恋着水河的那道弯。

“三伏天躺在清澈见底的灞河里,看满天星斗和浮上原顶的一弯新月,我不会向往任何极尽豪华的浴池了。”就是看到陈忠实先生在《寻找属于自己的句子》中的这句话,让我怀念起水河的那道弯来!

从出生起,我们就注定不可抗拒地卷入了一个大大的茫然,茫然的时间,茫然的空间,还有许许多多茫茫然的琐碎事。这就是生活,也可以说是出生到死忙间的一段或漫长或短暂的时空。

常听人感叹说:“我生活得非常有滋有味。”或是哀叹:“生活很苦。”但我时常疑惑:生活到底是什么味道的?

饥饿时,看到食物就会本能地忍不住猛的分泌唾液,甚至想到吃的也竭力拼命吞口水。越想自己饿,自己越饿,意志不够坚强的话,只要有吃的,不管做什么,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。这是渴望的味道。工作时,特别是做农活,面朝黄土背朝天,太阳炙热的烤着,汗流浃背,腰酸背疼,感觉不能承受工作之重的崩溃。这是累的味道。

阳春三月,沐着温柔的阳光,踏着微微的清风,哼着美妙的曲子,有自己爱的和自己爱的人陪伴着,爬山、玩海,购物……游荡于各种美景,流连于各种繁华热闹,轻盈得像只小鸟儿。这是幸福的味道。北风呼呼地哀嚎,大雪冷冷地飘飞,树枯草萎,到处了无生机,荒凉得连一只小虫的影子也见不着,孜然一身木木地行尸走肉般在这一片死寂里挪动。这是寂寞、凄凉的味道。

轻咬一根青草,慢慢咀嚼,细细体味,先是苦涩的,后来竟是一丝丝甜的,还夹带着青草的特有的凉意;慢啃一块面包,眼睁睁地看着一大块悄悄变小,突然就觉得生活就是一块面包,我们逝去了的光阴就是被吞噬了的面包,最后只留下充实的饱足感或是或仍是空虚的饥饿。

突然我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大的罐子里,里面有许许多多的调味包,酸甜苦辣,有酸甜苦辣中的其中两个或几个的混合,还有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味道。突然又觉得自己就在过山车里,高高低低,起起伏伏。生活无处不在,我们无处不在生活。但我依然不知道生活确切的味道是什么。

我寻寻觅觅,苦苦思索,到最后竟然发现生活其实是没有味道的,或者说生活的味道是不是味道的味道。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味道。并不像吃辣椒、吃糖,你说是辣的,他也说是辣的,你说是甜的,他也说是甜的,每个人的想法都大同小异。但当你抱怨生活很苦时,别人却没有同样的感觉,你觉得生活非常美满时,别人可能又觉得生活很苦。

也许生活就像一杯白开水,加入酸的,就是酸的,加入甜的,就是甜的,加入苦的,当然就是苦的……你加入什么味道,就是什么味道。因人而异,也因心情而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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